夏德林散文力作推送往昔的农家餐桌

往昔的农家餐桌

文/夏德林编辑/磐石

每当夜幕降临，和老伴坐在明亮的灯光下，边尝佳肴边品美酒的时候，总是情不自禁地联想到儿提时代，甚至包括改革开放前的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家乡广大农民餐桌上的伙食。那饭、那菜、那汤、那做法、那油水，至今还清晰地印刻在脑海里，不觉感慨万千，无法释怀。

广大农村至少东北农村，一年四季、无论冬夏，餐桌上的饭菜，品种：千篇一律，单调而乏味；吃法：非煮既熬，简单而易行。

当漫长寒冷的冬季来临后，此前家家户户所能存储的秋菜只有数量少许的萝卜、白菜、土豆、酸菜，或者零星的干菜，什么黄瓜条、土豆干、豆角丝，再就是或冻或晒的一捆干白菜。至于豆油，那就更少的可怜，以我家为例老小共9口人，一年能吃到的植物油不超过20斤，猪油也只有断断续续的年份偶尔杀口百十斤的猪，烤那么十斤八斤的荤油。主食更单调了，长年累月吃的是玉米面、玉米碴子、高粱米或少得可怜的小米、稗子米，大米、白面只有年节或家有贵客才能吃上一两顿。

白雪皑皑的清晨，家庭主妇们早早爬出被窝，第一件事就是将灶膛里的草木灰扒出来，再加进柴火点燃烧些开水用以和玉米面。接下来就是切菜，不管萝卜、白菜、酸菜还是什么干菜，切好洗净备用。一切准备就绪，当再次把锅烧热后，倒入几滴豆油，加入几瓢凉水，把菜推进锅里，然后继续添加柴火，当大铁锅温度升至一定高度时，主妇拿过和好的面盆，两手五指并拢抓出一团面，将面团在手掌里左手到右手、右手到左手反复倒腾两下，一个类似手掌形状的玉米面饼形成了，再用一只手快速、准确地照着锅的边沿猛贴上去。须知，这是一项有点技巧和经验才能做的活，如果锅的温度达不标，贴上去的饼子就会出溜到锅底掉进汤里，那是件很麻烦的事情。没有几分钟，锅的一圈便贴满了大饼子。如果还想加热点什么剩饭剩菜，可以将一个木制的“井”字锅帘放到汤的上面再放上要热的饭菜，随后就是盖好锅盖继续加温。大约半个小时左右，饭就做好了。吃饭时，一家老小围在桌边，每人手里拿着一个大饼子，守着清汤寡水的菜盆，大口大口地吞咽着，这就是那个年代家家户户的早餐。

一般农家在冬季是不吃午饭的。因为冬季昼短夜长，又没有更多的体力活，只有孩子如果饿了，就可以拿一个冻得像石头似的黏米团（俗称黄米团），一边玩一边啃食。大集体时期，冬天部分社员有些活计要干，比如打场、送粮或刨粪、送粪。这部分人需吃点午饭，但大多也就回家从锅里拿出早晨剩下的饭菜站在灶台边对付一口了事。

但不管分田到户还是“大锅饭”时期，春、夏、秋三季午饭是必吃的。尤其到了夏末、秋初两季，是农家最好过的季节，也是餐桌上最丰盛的时日。条件好的人家午饭准备的有些特色，主食常常是黄米团、捞小米饭、稗米饭，闷高粱米加小豆饭。蔬菜也比较多，除了炖、炒农家自产的辣椒、豆角、西红柿、土豆外，还有葱叶、黄瓜、小白菜、生菜蘸大酱，时不时也能煮上几个腌制的鸭蛋、鹅蛋或鸡蛋改善一下伙食。如果有客人造访，有钱人家还能从酱缸里捞出一块酱得比盐还咸的猪肉炒上，足以让你大饱一次口福。

对于农家餐桌来说，最苦的莫过于冬末、初春两季（大约从阳历1月初至第二年5月下旬），因为在这两个季节冬储的秋菜吃光了，自产的春菜没有下来。在近半年的时间里，不管劳动强度多么大，只能上顿下顿啃些咸菜或者用米汤熬点黄豆芽汤。有时连这个标准都达不到，餐桌上能见到的只有一碗大酱。即使是“有菜”的初冬季节，晚饭也是非常简单的，大多时主食是玉米碴稀粥，副食通常是蒸点大萝卜片儿、焯点冻白菜或剁两段酸菜心蘸大酱，有时从屋檐下吊着的小根蒜辨上拽把晒得紫红的小根蒜籽，放在手心上揉搓几下，再吹去蒜皮和灰尘，放在酱碟里蘸酱吃。讲究口味的人往往在吃晚饭时，把晒干的红辣椒放到火盆或灶膛里快速翻转一下，将辣椒烧成半糊不糊又脆熟的程度，用手揉碎放到萝卜条、白菜或豆芽汤里。就是这点待遇也只有家庭成员中有些地位的人才能享受到。

可怜的农家人在漫长的“苦春头”季节，特别是孩子最大的期盼就是熬到“五、一”前后，能吃上几顿土豆芽子。按农时每年五月初开始栽土豆。方法是，将冒出点芽的土豆从芽坑附近用刀切出大小不一的块状作籽儿，一个土豆能切出三、四个芽块，余下形状各异、极不规则没有芽的部分叫土豆瓤可供食用。父母为了让孩子高兴，能吃上一次甜美的“大菜”，就少放点水炖着吃一顿，接下来几天，一锅汤里只能放几块土豆瓤借个味儿。这也算农家在餐桌上用最丰盛的“菜肴”喜迎万物复苏、欣欣向荣美好春天的到来。

吉林市工商局退休干部

年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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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德林，男，祖籍原永吉县河湾子公社。本人平生喜爱文学创作。工作期间是省工商局特约记者，并在省工商刊物和工商报上发表很多作品。退休后又在江城晚报、永吉《谷雨》刊物上发表多篇作品。年在吉林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举办的市机关事业单位退休人员诗歌散文征文活动中，有两篇文章入选并获二等奖。至以来，以成书三本，共七十余万字。